猛然回过头去，看到姑姑双手托着这个早产
赤子，小狮子用
根纱布缠着婴儿腹部。
又是个女孩，姑姑说。
陈鼻颓然垂首，仿佛泄
气轮胎。他双拳轮番击打着自己脑袋，痛苦万端地说：天绝也……天绝也……老陈家五世单传，没想到绝在手里……
姑姑说：你这个畜生!
尽管姑姑船载着王胆和新生婴儿拚命疾驶返航，但终究也未能挽救王胆生命。
把你魔爪缩回去!
姑姑平静地说：这不是魔爪，这是只妇产科医生手。
鼻子酸，心中猛省，大声喊：陈鼻，快把姑姑接上筏去!让姑姑给王胆接生!
用木杆勾住筏子立柱。姑姑移动着沉重身体，登上木筏。
小狮子提起药箱，纵身跳到筏上。
据小狮子说，王胆死前回光返照，神志清醒会儿。她血流光，脸色像金纸样。她对着姑姑微笑着，嘴里似乎嘟哝着什
。姑姑将身体凑上去，侧耳听着她话。小狮子说她没听清王胆对姑姑说什，但姑姑肯定听清。王胆脸上金色消褪，变成灰白颜色。她眼睛圆睁着，但已经放不出光芒。她身体蜷缩，像只倒干粮食瘪口袋，又像只钻出飞蛾空茧壳。姑姑在王胆身体旁坐着，深深地低着头。良久，姑姑站起来，长长地叹口气，既像问小狮子，又像自言自语：这算怎回事呢?
王胆不足月女儿陈眉，在姑姑和小狮子精心护理下，终于度过危险期，活下来。
当她们用剪刀豁开王胆浸透鲜血裤子时，背过身去，但手在背后死死地拽住木杆，使木筏与机船难以分离。
脑海里浮现着瞬间看到王胆形象：她躺在木筏上，下·体浸在血水中。身体短小，肚子高隆，仿佛条愤怒、惊恐海豚。
大河滚滚，不舍昼夜。重云开裂，日光如电。运桃筏队摇头摆尾而行，筏子，在无人掌控情况下竟然也顺流而下。
期盼着。在王胆哭叫声中期盼着，在浪涛澎湃声中期盼着，在岸上毛驴高亢叫声中期盼着。
筏上传来婴儿喑哑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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