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还小，不谙世事，但也知道爸爸妈妈好久都没回来
，咿咿呀呀地哭闹——还有——
还有另
些事情，谢清呈甚至都不愿意再去回想。
当个人痛苦到连流泪
心都熬干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能够好好地感受悲伤，也是种上天给予莫大慈悲。
谢清呈连这点慈悲都不配拥有。
——车子自动前行，撞人后驾驶舱爆炸……这怎
可能会是次意外呢？
“
爸妈怎。”
“……”
他字句，定定地问：“郑叔叔，爸妈怎。”
谢清呈不太记得自己那天是怎听郑敬风说完具体情况，模糊印象里，自己似乎非常平静。
平静地就好像他已经死去，站在原处聆听这些话，是尊泥塑雕偶，是尸体。
谢清呈心咯噔声。
“……里面有人找你，让他们和你说吧……”
班主任皮肤皱缩手搭上门把，往下按。
门开。
窗外电光闪烁，屋内黑沉沉像是压着比外头还浓重云翳。雷电划破外面积雨云，而谢清呈走入，划破屋内那些沉暗——
脸上已经剥落层血色。
数学老师颤抖地抓起桌上保温杯，打开，喝口里头温水。
热水淌过他喉管，勉强焐热些惊闻消息时骤冷胸腔。
可他知道——
谢清呈这个孩子心，在未来很长段时间，怕是再也暖不起来。
不止是当时，好像那阵子，连续有近十来天，谢清呈都僵冷麻木像具走尸——除在亲眼看到父母尸身那刻，他崩溃过痛哭过，接下来那十多天，他就像机器，像符号——不断地签字，签字，签那份又份无情文件。
火化……
遗产……
公证……
活生生人就成纸上字，炉里灰。
大片，沉压压藏蓝色。
云般拥挤着警察。
为首是和他父母关系最好郑叔叔。
他们听到他来，全都回过头，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谢清呈听到自己声音，空洞像是枯木上已经被遗落茧壳。
“老师，发生什事吗？”
谢清呈跟着班主任走在楼梯上时，忍不住问这个问题。
班主任没说话，直到顶楼她办公室门口，她推门进去之前，才深吸口气，回头看着这个她直很喜欢学生。
她面部肌肉紧绷着，在窗外灰蒙蒙天光下，谢清呈愕然发现，她厚眼镜后面，竟有两行泪滚落。
那泪滴像是不祥音符，教学楼外雷声震耳，拉开悲剧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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