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天天盘算这些事情……不累?”陈霜问。
靳岄眼睛弯:“不累。”他声音越发低:“不敢累。”
虽然已是深夜,道旁仍有人售卖热茶汤饼。陈霜与他吃些东西,听见铺子里
食客在谈论赤燕大象
事情。
元宵灯会游行年年都有赤燕大象出现,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但赤燕国人回程途中,
头大象忽然染病,在南边
仙门关死去
。据说那头象如今仍堵在仙门道上,难以拉走。
陈霜和靳岄听得入神,南来北往客人纷纷补充细节,
屋子都是腾腾
热气和笑声。靳岄感觉自己踏入
世界与方才全然不同,心头畅松许多。
后来问出官家生重病,他才隐约明白。谢元至曾是仁正帝太师,自从太子病故,仁正帝悲伤成疾,
直不得痊愈,谢元至看着昔日学生辛苦悲痛,心中也有不忍。
白头人送黑头人,即便在宫廷之中,即便天家无父子,也仍是件惨痛之事。
“先生是提醒,此番行事,不能做得太绝。”靳岄喃喃道,“先生还是不明白,
若不绝,只怕人人都要将
逼上绝路。”
陈霜问他为何皇帝不见他。“听岑融和谢先生所言,皇帝似乎对你和靳将军是有愧。”
“正因有愧,才不能轻易见。”靳岄跟他解释,“
父亲如今仍然是罪臣。
是从北戎回来
质子,官家见
,要说什
?说他做错
?那朝中当日力主
父亲有罪
大臣将军们,又要吵上几天。说他没有错?那
是否应该与其他靳家人
样,流放到列星江北去,去当罪奴,去做最下贱最辛苦
工作,连死在江上都没人理会?”
与陈霜离开汤饼铺子,陈霜还在谈论大象。靳岄便和他细细地说灯节大象身上装饰与象身上漂亮
赤燕少女。
走走停停,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对不住。”陈霜忙笑道,“咱们好像走错路。”
靳岄瞥他眼,半信半疑。此处仍是热闹街巷,但比方才要冷清
些。街上卖吃食
不多,珠翠头面、领抹靴鞋铺子倒是不少,前头更有酒肆、舞场,远处灯火幢幢,
陈霜低声道:“靳岄。”
靳岄深吸几口冰冷空气,平静下来。
“很理解官家
想法。”他喃喃道,“官家这样
地位,是不能轻易道歉
。”
即便是道歉,也不是因为做错事情,而是因为不得不致歉:致歉是博得谅解
手段,而非真正为自己
错误忏悔。靳岄心头苦涩,摇
摇头。与谢元至这
面,他获得
最重要信息,便是如今朝廷中各派势力如何分配。
他必须利用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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