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蒙特走到德丽克身前，双手按住她
脸，两只拇指塞进她嘴里，紧紧扣住下颌，好让她下巴脱臼。
埃布里马感觉身旁猛地
动，原来是马图斯对准艾格蒙特后脑勺撇
颗石头。石头不小，瞄得极准，扔人又是手臂结实十七岁少年；石头砸中艾格蒙特脑袋，埃布里马听见咚声响。只见艾格蒙特脚下打跌，好像要昏倒，按着德丽克手也松。众人齐声欢呼。
蒂特尔曼
艾格蒙特阴沉沉地答道：“除非有明确吩咐。”
只听德丽克念道：
使
卧于草场、导至憩息之水滨兮……
她仰着头，埃布里马知道，她看到青青草地和可安歇水边，这是切信仰都向往来生。
蒂特尔曼斯说道：“打掉她下巴。”
她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宛如画中圣母马利亚。大家看到德丽克，不由齐声惊叹。埃布里马对太太艾微说：“这是场殉教。”他朝马图斯瞥眼，那孩子正强忍泪水。
教堂西面共有两扇门，只见其中扇打开，蒂特尔曼斯率众司铎走出来，像群乌鸦。
两个卫兵将德丽克绑在桩子上，在她脚边堆起柴火。
蒂特尔曼斯向众人宣讲真理及邪说。埃布里马看出，这家伙压根没有自知之明。他言行举止无不惹人生厌：恫吓语气、傲慢神情，还有，他是外省人。
这时德丽克开口。她清亮嗓音盖过蒂特尔曼斯叫嚣。她念是法语：
“遵命。”艾格蒙特并非多愁善感之人，但看样子蒂特尔曼斯心狠手辣连他也不屑，并不着意掩饰厌恶之情。尽管不满，他还是把火把递给个卫兵。
马图斯扭头大喊：“他们要打掉她下巴！”
母亲慌忙叫他闭嘴，可马图斯声音洪亮，已经有不少人听见。众人异口同声地抗议。众口交传，会儿所有人都知道。
马图斯又喊：“让她祈祷！”众人跟着喊：“让她祈祷！让她祈祷！”
艾微着急道：“你要惹祸！”
耶和华为牧、不匮乏兮……
是那天在胡贝特领主牧场听到那首赞美诗，《诗篇》第二十三篇，首句是“耶和华是牧者”。群情沸腾。
埃布里马鼻子酸，有人失声啜泣。人人都觉得他们在见证出神圣悲剧。
蒂特尔曼斯怒不可遏。他对刽子手发火。埃布里马离得近，听得分明：“你怎
没把她舌头拔掉！”
监牢里有种工具，状似爪子，专门用来拔舌。这东西本来是为惩罚骗子，有时候却用来对付异教徒，免得他们临死前妖言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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