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尼茨基：水（2）（11 / 11）

他穿着衣服平躺着，躺在从她手袋里倒出来东西之中。他用专注眼神去检视它们：犹如星群，有各自不同位置，不同指向，不同形状。那很可能是种预兆。那是封给他信，信内容涉及他妻儿，但归根结底也是关于他。他认不出那种字迹，认不出这些符号——这封信并不出自人类之手，这点，他倒是可以确认。这些东西和他关联是显而易见，他正在凝视它们——这件事很重要：他可以用双眼去看，并且看得到——恰恰是这点最为神秘：他存在即为谜。

地方。所有墓碑都面朝大海，像是在古罗马圆形剧场里，以便让死者们细细观瞻以缓慢节奏日夜反复海港景致。也许，白色渡轮会让他们欢呼起来，甚或把它当作引领灵魂升天大天使。

库尼茨基注意到，有几个名字反复出现。这儿岛民肯定和岛上野猫样，不喜欢与外人交往，仅在几户人家间跑来跑去，几乎不会离开那个小圈子。他只停次——因为他看到块小墓碑上只有两行字：

ZORKA9II21——17II54

SREČAN29I54——17VII5

看上去像密码，有那小会儿，他下意识地根据字母顺序算算日期。母亲和儿子。岁月定论悲剧，分两段写完。死亡接力。

这里已是城市尽头。他累，暑气飙升到峰值，汗水流进他眼睛。他攀过小岛中心点、回到车里这路上，眼看着犀利太阳把这座岛转化为地球上最不友善地方。高温就像定时炸弹般滴答作响。

在警察局里，他们给他喝啤酒，好像警官们很想把自己无助掩藏在白色酒沫下面。“没有人见过他们。”个魁梧男人说着，很客气地把电风扇转到库尼茨基方向。

“们现在怎办？”库尼茨基站在门口问道。

“你应该好好休息。”警官回答。

但库尼茨基没有走，只是待在警局里，偷偷听他们讲电话，听警方步话机刺啦刺啦地响，那多隐秘信息啊，最后，布兰科来，要带他去吃午餐。他俩几乎没怎交谈。后来，他要求他把自己送回民宿。他很虚弱，和衣躺倒在床。他闻得到自己汗味，令人厌恶恐惧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