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的火车（1 / 2）

有些列车是专门为睡觉设计。就整体构造而言，仅有数个卧铺车厢和节咖啡吧，那甚至都算不上餐车，因为有个咖啡吧就足够。这种火车走夜路，比方说，从什切青到弗罗茨瓦夫，夜里10:30出发，次日早上7:00到达，其实这段路程不算远，只有两百英里，你用五小时就能抵达。但重点并不总在于尽快抵达：铁路局关心是旅客舒适感。夜雾泛起时，这趟列车会停在田野间，俨如轮子上座静谧旅店。和夜晚赛跑是没有意义。

从柏林到巴黎有班极好列车。从布达佩斯到贝尔格莱德也有。从布加勒斯特到苏黎世也有。觉得，这些车次好像就是为那些恐飞人发明。最好别承认你搭乘这些列车——会有点尴尬。其实，他们也没怎为这些车次打广告。它们是为长期客户设置，还有每次起飞和降落时都会心脏病发小部分不幸旅人。还有那些用汗津津双手在绝望中揉烂团又团纸巾人，那些揪着空乘人员衣袖不肯放人。

这类列车谦卑地居于侧线，保持低调。（比方说，在克拉科夫火车站，从汉堡到阿尔托纳列车完全被大广告牌和其他小广告招贴遮掩住。）第次乘坐本次列车旅客会在火车站里兜兜转转会儿，才能找到这趟车。上车也要避人耳目。行李箱最外侧夹层里放着睡衣和拖鞋，洗漱用品，耳塞。衣服要小心地挂在特别设计挂钩上，然后，打开壁橱式迷你洗手台，摆好牙刷牙膏。很快，乘务员会送来早餐订单。咖啡还是茶？这就是铁路旅行所能给你最大限度自由选择。假如这些乘客随便选班廉价航空公司班机，小时就能到目地，还更便宜。那样话，他们就能在这个夜晚依偎在盼望已久爱人怀里，然后在随便哪条街上小餐馆里吃顿早餐，反正那些店里都有生蚝。晚上到大教堂里听场莫扎特音乐会。沿河散步。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彻底放弃铁路旅行所需这段时间，追随先辈古老习俗，在大地上旅行，每公里都要亲自移动，每座桥都要亲自越过，穿过每座贯通河道和山谷高架桥，穿过每条隧道。不能省略任何东西，不能凭空越过任何东西。这段路上每毫米都要被车轮触碰到，每瞬间都能成为车轮与地面切点，而且，这将是永远无法重复组合——车轮和铁轨，时间和空间，穿透宇宙独无二时刻。

旦这辆车向着黑夜出发——开车时不会有提示——咖啡吧里人就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