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在看她。在这类情形下，平常男女之间
界限是暂时拆除
。日常深居闺房千金小姐，现在陌生男人也可以仔细观看。大家淑女也可以向附近陌生男人注目而视。因此，木兰五官都机敏活动起来。她看群众，感觉群众，不仅仅用眼睛，而且用耳朵，用鼻子，用浑身汗毛眼儿，用每
根神经末梢。木兰所感觉到，莫愁及每个别女孩子，每个丫鬟，也同样感觉到。女人不用很明显抬起眼睛来看，她感官自然能感觉到屋里，谁对她友善，谁和她敌对，这种官能西洋人很神秘称为第六感，这在女人身上真是种完美官能。在那种情形之下，女人能同时听见两个人说话，同时看见别女人衣服，鞋，耳环，从头看到脚，完全和富有才智学者能目十行样。这就是婚丧典礼对女人天性特别富有刺激性缘故。
在整个人群之中，木兰特别感觉到牛太太眼睛。牛太太那老女人正方脸，狭窄而低前额，长嘴唇，宽而敏感嘴，整个脸，看来是有权有势神气，也就是通常称为马脸，在眼睛和嘴之间那段相当长。那样脸据说是精明婆婆脸，也是掌权主事者脸，清朝西太后脸就是那样。男人有那种脸也是上等掌权主事人。但是在女人，若集此奇异感性，治国处世才干，以及强烈情爱，深沉仇恨于身，其结果就令人不寒而栗。此等人通常都是精明强干，风度可喜，圆滑随和。但是旦决心要抓取权力，掠夺金钱，便如黄河决堤，天下无物能阻止得住她。过去多少宫廷佳丽，其美貌虽远超过此等女人之上，但斗心机才智，则居于下风，终遭此等女人所诛除削减，多少青春王子也遭此等女人谋杀！
曼娘天性不喜欢这样人群。她觉得这只是要往某处进行种壮大热闹活动，是去完成她无能为力大事情，不过这种情况倒不无庄严肃穆，神圣坚决之感，她觉得是去应验她生来人世命运，是早在她降生之前在天上就已经注定命运。万事有其必然——万事悉由天定。未来之事固然不可知，但是在她心里，却没有怀疑，没有困惑。
伴娘近前来，把她蒙头纱掀开个角儿，因为新郎不能来；新郎母亲和曾太太拿着个裹红纸新秤，用秤杆儿头儿，把新娘脸上蒙头纱挑下来。用挂着秤铊秤这样做，是为吉祥，因为是取个万事“称心”、“称意”、“万事如意”意思。这时观众虽多，却是静悄悄，随之立刻听到低细赞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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