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哭着说：“真丢脸，
都五十多岁
。为什
他们不杀呢？”
阿-说：“这也不算什丢脸。”
“不要告诉村子里
人。”
“村子里都没有人。”
“他们呢？”
。等他眼泪流干时候儿，才又想起那位老伯母，又站起来走向床去。
那声音说：“点上个灯。”
阿-很急躁找火柴。他又走到他太太和孩子尸体所在那间屋子。忽然恐惧起来，跑到院子去，深深吸
口气。这才又想起来自己正在找火柴，于是走进厨房，拿起个盆子，走回那黑暗屋子。迈步进屋，眼泪又涌出来——
曼娘虽死，尸体仍然使他感动不已。
他划根火柴，把小油灯点着。灯亮，这个世界似乎变形状。火柴，灯，他手，都失去意义。什是灯？什是火焰？什是人手？什是他手指头骨节？在他半精神错乱中，渐渐恢复知觉。不错，他是在那间屋子里。他妻子死，还有他孩子，他母亲。只有他个人和个老伯母在那屋子里，离北平有很多里路。他明白那可怕现实，他心里清楚他在这个世界上是孤身人。他心里忽然有阵子冲动，想把这栋房子把火点着，自己与家人同归于尽。但是床那边儿声音又说话。
“都逃跑。全村都空。告诉到底是怎回事。”
老伯母提起精神来说：
“东洋鬼子来。谁知道什时候儿来？也不知是怎来。他们闯进院子来。你太太正和孩子在前面院子里玩儿。个凶神般日本兵走进来。你太太就拉着孩子跑，那个日本兵在后面追。她把门闩上，可是那个日本兵把门撞开。曼娘和跑到后面这间屋子来。们听见喊叫声。随后听见铁东西呛啷声，孩子哭声就停止。过会儿，听见你太太尖声喊叫。爬到床底下去。你母亲上吊。日本兵进来，把从床底下拉出来。他大发脾气，打，把放在床上，就昏过去。苏醒过来之后，房子里什声音也听不见。
“给点儿水喝。”
他精神又回到这个现实世界。他走到厨房去，端碗水来，走近老伯母，把灯端得离床近点儿。他看见老伯母头有撞碰伤。他把老伯母轻轻扶起来，递给她那碗水。
阿-说：“您往后躺，洗洗您伤。”
他又去端盆水来，拿块手绢儿，蘸水，把老伯母鬓角儿上血洗下去。老太太直喊疼，可是他看出来只是表皮受伤。
他说：“告诉是怎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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