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高老太爷临死时，抓着老高太太
手回忆往事。
他说事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人之将死，满脑子里闪现就只是这辈子最幸福几个时刻，他现在脑子里就满是三十年前那个上元节，他们夫妻二人去长安城内观灯到深夜靠送给看城门军卒二百铜钱才得以出城回六里庄事，而且，连那
夜诸般细节也都历历在目
起来——怎样快走到六里庄才发现他给她买两包林记桂花糕落在城门附近，他是怎样地跑回去找又不小心被残雪滑倒摔身污泥……边说边微笑着问老高太太：你还记得吗？老高太太就不断点头，说“记得”。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止也止不住。
356.
高老太爷死后，儿子们跟老高太太说，没想到你跟
爸当年还这
恩爱，观灯吃桂花糕事，们以前都从来没听说过。老高太太就笑，说不光你们没听说过，也没听说过。
上茅房不小心让驴给踢，正踢在尾巴骨上，至今仍觉不适，无法前往，深感遗憾。
352.
老高太太当天晚上给高老太爷炒四个鸡蛋。
高老太爷说这是干什？老高太太说嘿嘿，老鬼，给你补补尾巴骨。高老太爷乐，说：讨厌。
353.
大家问怎回事，老高太太说，只记得那年上元节你爸说有几个同僚邀他去长安城内观灯饮酒，深夜才回，回来只说是有位同僚醉酒，胡乱牵扯，害得他也摔倒在路上，弄得身泥污……这辈子没跟你爸去长安看过花灯，长安城内林记桂花糕，听你爸说过不少次，没尝过。
357.
除夕夜，
李有鬼手脚发麻，去衍庆堂找孙似邈孙大夫看，描述完症状孙大夫就乐，说找就算找对人，治手脚麻痹这个病是很擅长，上个月，礼部薛大人岳父手脚麻痹，床都下不，去给开几服药，三天就下地行走健步如飞。
李有鬼说哎呀那太好，那薛大人岳父后来复发过没有？现在还麻不麻？孙大夫说复发过没有不知道，麻肯定是不麻。李有鬼说何以见得呢？孙大夫说当然不麻，这都过头七。
354.
东市有个胡人，是个傻子，没人认识他，也没有别胡人来认领他。这胡人每天倒也不扰民，就是老拿块黑炭到处画画，有时候画在树上，有时候画墙上。老是画个笑吟吟女人，抱着个孩子，身后跟着俩，孩子都挺胖。
画完就傻笑，然后抠树皮或墙皮吃，吃完在地上打滚儿，嗷嗷叫，看着挺痛苦，但也说不好是要表达什感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