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者（7 / 12）

地封印在无关历史身体内，在技术进步轨道上移动。没有病人是完全孤立个体，每位受难者——那些苦于癌症治疗人，还有那些苦于照顾癌症患者、疲惫不堪人——都夹杂于星罗棋布社会关系和经济关系中，受制于们这个时代细节。

疾病历史并非医学历史，它是世界历史；而人拥有身体历史，是为少数利益对余下大多数所做之事历史。

在张黄色纸片上，肿瘤科医生写下“荷尔蒙受体阳性乳腺癌”，字迹就像小孩子样——因为他长得实在很像小天使，和朋友后来私下叫他“宝宝医生”。他解释说这种亚型有对应靶向疗法，然后在纸上把这几个词画掉。接着他写下“HER2阳性乳腺癌”，解释说这种亚型也有对应靶向疗法，然后又把它也画掉。接着他写下“三阴性”，解释说还没有针对这种亚型靶向疗法。这种亚型占乳腺癌10%—20%，相对其他亚型，它可选治疗方案最少，预后显著欠佳，死亡率很高。他说这就是所患亚型。他说肿瘤是坏死性，也就是说它生长速度太快，没顾上给自己搭建基础设施。他写下肿瘤生长率：85%。问他这数字意味着什，他告诉说Ki—67标记指数“但凡高于20%”都是高侵袭性肿瘤。接着他说，“新辅助疗法化疗”，意思是要“立即开始”。没有同意再次接受活检。不想去检测剩下那几个医生担心是肿瘤活体组织和硬结：个确认无疑肿瘤已经是够坏消息，而它治疗过程将极具侵略性。再来次痛苦干预性检查去探清还有什别肿瘤，觉得这没有任何意义。

有件事穆克吉在书中说得没错：如果波斯王后阿托莎所患是抗化疗三阴性乳腺癌，“她存活下来概率将几乎不会有什改变”。宝宝医生暗示，不接受化疗就等于选择死亡。想，若接受化疗，感觉则像在死去却或许又能活下来，或者是死于继发副作用而非起初疾病，再或者是最终活下来，几乎复原，但又并非完全恢复。回家路上，车载广播里歌曲提出个没有足够力气去解决问题：应该留下还是离开？不断换台，却找不到首有合适答案歌曲。留下或是离开牵扯到在这生命中留下或是离开。应该活着还是死去？然而如此坦诚直白问题并不存在。自躺在检查台上那刻起，病人就已将她生命交于张狭窄答案之床上，而那些与之对应问题却从来不够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