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数百丈外那只小船，
隆庆有些惘然问道：“值得吗？”
青衣道人说道：“值不值得，要看满不满足，你若满足于现在，就不值得，如果你还有
丝不满足，那便值得，
向以为人世间从来没有真正
满足，那
认为无论何时这都是值得。”
终究又回到
满足这个最初问题上。
隆庆强行压抑住惘然震惊无措情绪，拼命地蹙着眉头思考，在长时间沉默里回忆过去时光，猜想未来人生。
自己真满足吗？
之间真正关系？”
隆庆想起书院登山时那场梦，那场令他无比痛苦无比骄傲无比辉煌最终却无比惘然梦，想起梦里万丈金光，忽然间想明白些事情，身体却骤然寒冷起来，在深春朝阳下开始颤抖不安。
“但那不是最初信仰。”
他盯着远处船上那名青衣道人，颤抖声音像船桅上风湍般，生硬而寒冷地从唇齿间传出来，带着无尽绝望。
青衣道人没有转身，依旧负手看着红融朝阳。
在成京城领着乞丐抢食物挣地盘，拐蒙拐骗偷银子，终于挣着笔钱去宋国开店挣银子，又开始贩腌鱼挣银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安安乐乐地下去，成为世间名普通成功商人，娶个美丽温婉妻子，纳两房小妾，生很多孩子，直至很多年以后自己垂垂老矣，确认燕国再没有人在追杀自己，才偷偷带着家人回成京，跪在皇宫外御道旁，指着御驾那名同样苍老皇帝，颤声告诉孙子，爷爷当年和他关系不错，但本来应该坐在那里才对。
然后便要死，让家人把自己抬到西陵神国，来到那座开满桃花神山之下，挤进无数来拜天求医病人妇人中间，然后他虚弱地躺在担架上，看着冷漠骄傲神殿骑兵和黑衣执事们走过，看着高处那几座巍峨壮观道殿，两行浊泪淌过老皱脸颊，虚弱哭喊道本来应该是坐在那里才对。
那样人生才是对，为那样人生，做出任何样事情都是值得，哪怕背离最初信仰，接受最痛苦精神洗礼。
隆庆站在海畔晨光里，站在咸鱼腥味和海风腥味间，无识无觉，不闻其臭，仿佛具失魂肉躯，忽然间他跪下来。
啪声脆响，他双膝把身前粘液里挣扎那只小虾碾死。
“信仰可以让你满足吗？”
隆庆回答道：“曾经可以。”
青衣道人沉默。
隆庆低下头去，看着脚畔依然在挣扎那只小虾，痛苦问道：“这样真可以吗？”
青衣道人说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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