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歪嘴笑着看他，却没有吃肉，不知道什
时候，他又把那个白铜
酒罐子灌满
，只是看着铜炉里取暖那堆火出神。木犁将军没回帐用饭，只有英氏夫人在旁边缝着羔羊皮筒子陪着。
阿摩敕吃几口，舔着手上油，看看英氏夫人，又看看老头子。
“木犁不想让世子住在这里。”英氏夫人就着头上油擦擦针，低着头继续缝纫。
“因为那鬼话？”老头子脸色阴阴地发问。
“嗯。”
是和姆妈住在
起。
“大合萨先吃些东西吧，”英氏夫人神色有些忧郁，“世子会醒过来。”
“嗯。”老头子双臂抱紧，佝偻着点点头。
他惯是这个模样，和放羊老牧民也没什差别，全不讲什体面。不过阿摩敕觉得他有点心事，目光低垂着心不在焉。
“阿摩敕，吃夫人手抓肉。”老头子过来拍拍阿摩敕肩膀。
“砰”声，老头子重重地把酒罐子砸在小桌上，“木犁自己是什？当年也不就是个奴隶崽子？千人踩、万人踏，辈子放羊不能翻身命！连马毛都摸不到根，还上阵打仗？现在自己是贵族，带兵，倒有这个架子！”
木犁是柳亥将军蛮族名字，他当年是大贵族巢氏家个放羊奴隶。大君吕嵩娶巢氏女儿，从奴隶中提拔木犁，赐给东陆姓氏，为他起名柳亥，如今统领着整个虎翼帐六七千骑兵。阿摩敕知道老头子和木犁很熟，却从没听过他把这些旧事扯出来说。
英氏夫人低低叹口气，只是缝纫并不抬头。“世子是
接生，舍不得他。大君要当世子姆妈，木犁也不敢真说什
阿摩敕应声，转身瞬间，看见忙活女奴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他们三人背影。他愣下，觉得那些目光如此陌生，全然不像是他认识那些朴实善良女人。老头子察觉到他走神，随着他扭头去看，女奴们又起低下头去忙活，像是什也没有发生。
阿摩敕心里忽然沉甸甸。
喷香獭子肉盛在小铜盆里呈上来，老远就闻见辛辣香气。
阿摩敕搓着手掌，肚子咕噜叫声，老头子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拍巴掌：“饿死小鬼，看见吃就这样，将来怎做合萨？”
阿摩敕已经没精力管这些。英氏夫人做手抓獭子肉垫在黑粟饭上，红白相间，细细地抹胡椒和大盐粒子，上面还洒清香野菜。层汪汪獭子油盖在黑粟饭上，有股腊肉油香，点不带膻腥。他大把地抓起来往嘴里塞，几乎咬到自己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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