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屑于用这种模棱两可
话来敷衍
事。“哦，牛皋！”父亲说，“他已经死过三次，对不对？这
次跟以前也没什
不同。他就是作死。等过完年，你就会看见他好端端地坐在门前，嗑着瓜子，晒太阳。他死不。”
父亲跟个在路边拾狗粪老头打招呼。两个人隔着片桑林寒暄几句。老头显然听到
们刚才话，他笑眯眯地打量着，随后感慨道：“有些人看着要死，偏偏死不。而另些人，活得好好，没病没灾，说死就死。本来活蹦乱跳个人，眨眼工夫，就蹬腿翘辫子，这样事，见得太多啦。”
父亲客气地表示同意。
琢磨着老头刚才那番话，心里忽然生出个不太健康，甚至有些恶毒念头。对父亲说，今天晚上，当们从半塘回到村里，要是听说梅芳突然蹬腿死掉，那该多好啊！父亲立刻止住脚步，转过身来，板起面孔，严肃地望着，轻声问道：“你就这恨她？为什？”
说就是恨她，没什原因。就是巴望着她忽然死掉，立刻死掉。
父亲愣半晌，摸摸头，沉默许久，这才对说：“其实，她是个可怜人。这人命不好。”
很多年以后，到梅芳人生后半段，当霉运个接着个地砸到她头上，让她变成个人见人怜干瘪老太时候，常常会想起父亲当年跟说过这句话。唉，人命运，鬼神不测，谁能说得清呢？
们穿过山墩下那座方洞，走上边有木栏石桥。对父亲神机妙算产生很大疑问。看见河道对岸乱坟岗中，只狐狸拖着长长尾巴，正在蒿草丛中快速穿行。狐狸只有只，与父亲所推算“两只”大有出入。而且，这只狐狸既不是白色，也不是红色，而是浅灰色。它肚子滚圆，毛皮油亮，看上去有点憨痴，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狡狯。它跃上座坟包，傻傻地、动不动地望着们，像是在思索着什玄奥问题，又像是在问们：
“哟，瞧这父子俩！着急忙慌，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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